□ 向陽
沙坪河位于紫陽縣雙安鎮(zhèn)金川社區(qū)，因漢江中曾矗立一塊酷似白馬的大石，曾有個詩意的舊稱——白馬石。如今雖因水庫修建而難覓蹤跡，但社區(qū)旁那座白馬雕塑，依然能喚醒人們深藏心底的兒時記憶。
抵達金川社區(qū)時，天光未明。推開車門，清冽的水汽撲面而來，讓人瞬間徹底清醒。眼前的漢江還沉浸在晨夢之中，江面鋪著一層乳白色的薄霧，靜得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呼吸。江水凝如青灰色古玉，泛著幽寂的光。遠山近舍化作水墨畫中的淡影，若有若無。
忽有客貨船“突突”地從霧中穿出，沉悶的輪機聲反倒讓這份寂靜更顯深沉。村民的小舟像伶仃的秋葉，在水面劃出轉(zhuǎn)瞬即逝的水痕。幾只水鳥倏地掠過，翅尖點破如鏡的江面，漾開的漣漪讓整幅畫面驟然鮮活起來。這清晨的漢江，美得讓人不忍大聲言語。
午后陽光斜照，我們轉(zhuǎn)而探訪沙坪河。這里的靜與漢江不同，不是空闊的寂寥，而是充盈的安詳。小船行駛在澄澈的水面上，仿佛漂浮于半空。兩岸秋色正濃：楓樹酡紅如醉，黃櫨明黃似熔金，烏桕更是將紫、紅、黃三色揉作一團。斑斕的彩林完整倒映水中，虛實難辨，船仿佛滑行在一幅靜止的油畫上。
正當我沉醉于這份靜謐之中，前方忽然傳來歌聲。陳軍老師獨自駕著一葉扁舟，在碧波之上放聲高唱紫陽民歌。嘹亮的山歌在河谷間回蕩，撞上山林又反彈回來，每個音符都飽含著這片土地特有的坦蕩與歡喜。此刻忽然懂得，所謂“文化大縣”，從不是牌匾上的虛名，而是從山水間自然生長出來的生命律動。
這片土地的饋贈遠不止于此。中午嘗到的陽光玫瑰葡萄，顆顆都像晶瑩的綠寶石，甜得沁人心脾。參觀當?shù)氐乃岵斯S時，更驚嘆于野油菜經(jīng)標準化加工后煥發(fā)的新生，那鮮明的酸味、脆嫩的口感，不僅是餐桌上的美味，更成了村民致富的重要源泉。
返程時夜色已濃。車窗外的萬家燈火在黑暗中溫暖閃爍，恰似散落人間的星辰。這一整天，從黎明前的江霧到歸途中的燈火，滿是發(fā)現(xiàn)新事物的歡欣。沙坪河的秋色，已化作心底永不褪色的畫卷，每當憶起，耳畔便會響起那首蕩氣回腸的紫陽民歌。
